戒赌吧日记玩疯狂的赛车输600万
2016年,《头文字D》已是许多90后、95后藏在深处的回忆,其时就读某高中的我,也属其中一员,身边取而代之的“赛车”,是一款核心与赛马几乎无异的网络赌博竞技游戏。
受同学相邀与推荐,我的智能手机里,从那时起多下载了个“烧钱”APP,噢不对,当时我是视它为“挣钱”APP的。
对网络世界感知敏锐的优势,令我极快熟稔了这款本属陌生的软件,操作流程经一遍遍的“复习”烂熟于心。看中哪辆车有潜力就下注,5分钟开一把,我从约摸两寸的小世界,反复感受“对手”逼近的紧张、落后于人的懊恼,以及期待满满的快感,对此沉迷不已,注码越下越大。
寄宿高中生,每月2000块零用,其他必要消费家人可另给。家庭的经济供给原足以让我在校园内潇洒度日,可当我把这笔钱转换成几十、几百一注的赌博筹码后,“捉襟见肘”变成瞬间就有可能接触到的动词。
也许是杀熟不杀生,也许是养鱼要从鱼苗养,也许是小钱不放在眼里,总之庄家前面的大半年时间,给我的剧本是“赢多输少”,没搞垮我,把我这个潜在客户扼杀于摇篮,还曾“好心”地给过我赔率高达40倍,达成一周巨额收米97万的高光时刻。后来,我选择戒赌期间,回忆起此事,才彻底理解“赢是过程,输是结果”的真理。
高额金钱落入口袋,大肆品尝了买买买的快乐,被高消费“养熟”的我,自然日渐胃口大增,投注额敢上千,乃至上万了。
欲见利,收则益,贪则损,害丛生。自从加大每轮下注数额,我的赌博剧本被切换到了“输多赢少”区。亲眼瞧见赢来的钱,以分钟计地在账户里消逝,我实在是急啊,只能骗父母有额外的开销需要,好从家人处筹钱添点赌资,又找熟悉的朋友们开口借,以便去下更重的注,玩儿倍投大法,指望能某局赌运亨通,一举重入巅峰时刻。
急功近利心理,没能助我完成赌局攻坚大计,3万、5万、8万的损失金额远非终止的开端,我最高的输钱数目,是一天输了整整107万!
高中生、无收入、负百万,三个标签一打,结果可想而知,扣掉原本剩余的盈利额,前后也就两个来月,我欠下了40余万的外债,第一次债务爆发。
从周遭朋友那儿借的钱,没多久也该还钱了。我区区2000来块的月用度,不可能堵住扑面而来的债务山洪。还不上钱,想不出辙,我只好悄悄私下里告诉母亲赌博的事,一分不落坦诚了所有赌债,拜托她帮我一把。
母亲待我很好,生活所需从不短缺,见我遭遇困境,自是赶紧出手相助。她瞒着其他人,偷偷帮我把债都给清掉,了事不忘告诉我“可不能再玩了”。我一方面感激母亲伸出援手,不愿让她失望,另一方面也确实被赌博累积欠债的速度给吓怕了,遂爽快答应。
还完债,后面大概一年我没再赌过,依旧如先前几点一线过日子,仿佛赌博这件事从没造访过我的生活。
若说第一次赌,我是由于好奇心和想赢钱,那么第一次复赌,我则是被养叼了胃口,感觉手上没点钱不行,一来二去,我就又想去赌博平台挣点。
这次我没了最初的幸运,几乎是逢赌必输,连赌一两个月,90万的负债就迎上了门。此次母亲无力帮我全部兜底,不得已告诉父亲,我被臭骂一顿,不敢和盘托出全部债务,留了二三十万的尾巴。
父母以为我坦白的债务已是全部,第二次合力帮我填上坑,却不知尚无开源能力的孩子,还隐瞒着背负了几十万欠款。留债务小尾巴,可没能力还的后果,想必经历过的赌博老哥们都清楚,必然是又一次的复赌。
身负巨债,我坚持熬了近10个月没赌,还是挺不住了。笔笔债务压在心头焦虑得我内心难安,天天被追问要钱折磨得我日夜不宁,没胆子再跟家里要钱激得我想赌里求生,险中求胜。
没错,我又复赌了,为了赌回在赌博里输掉的钱。抱着如此天真的想法,我局局谨小慎微,次次上头梭哈,因而懊恼跑去复赌的时刻它来得很快,不到俩月,小小的赛车把我打向更深的地狱。
数次复赌家难宁
待我清醒过来,已然债上加债,后续情节“水到渠成”般开展:无奈坦白,立正挨骂,隐瞒债务,借朋友钱,借高利贷,再次复赌。
同样的剧情和桥段,演绎到第五次坦白出100多万债务时,我跟父母爆发了剧烈争吵,妻子从戒赌论坛知道了我赌博的事。
刚知道枕边人参赌,妻子表现还算淡定,跟母亲首次知道我赌博的情境相似,心平气和地劝告我:“别玩了,只要你不再去玩,债务没关系,我们可以一起慢慢还。”理是这个理,但她不知道的是,我掩藏了一半的赌债,这是随时能引爆复赌欲望的“雷”。
我从小离家在外上学,人比较活,交际能力强,因此认识了很多朋友,有不少属于经济实力比较雄厚的。而熟悉我的,几乎都清楚我家境不错,所以当我急需拆东墙补西墙,问有钱的朋友借钱翻本之际,他们甚至不曾过问一句钱的用途,直接就给转账了。
补天本金来得太快,无疑只会让我以光速沦陷得更深。当我第六次心怀歉意,说出“我又赌了”的事实,本就异常焦虑的母亲为此崩溃大哭,充满无力,妻子则是怒火中烧,责备我不知悔改的同时,放出了“离婚”的狠话。
我的愧意更重,等母亲止住泪水,我赶忙安抚妻子情绪,满是懊悔地告诉她: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赌了,控制不住,总觉得有一股力拉着我往里深陷……”可能见我说得诚恳,气头上的妻子消了气,没再提离婚这件事。
急赤白脸吵过一架,父亲最先冷静下来,他虽是个寡言的人,平时也很忙,与我交流甚少,却懂得审时度势,很有智慧。几个回合的打击,让他意识到赌博这件事,早已不是我们家庭之力能掌控处理的,于是他选择对外求助。
或许是冥冥中的缘分,父亲在抖音平台发现了佀国旗戒赌中心,看了作品,听了直播,感觉能帮到我们,便建议我找中心的老师们聊聊。
父亲初时提起,我其实没什么想法,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,只觉家人既然想让我来,那我就来。意外的是,我竟从中得到颇多收获!
一心戒赌心宽畅
赌博洗白的短暂清醒期,我每次都会想很多,可总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去赌;想不通我赌博挣钱能实现什么理想;更想不通我输钱负债了,朋友问了还不上,我去赌了也还不上,还得欠更多,那我复赌的意义是什么?
面聊时,我谈到此事,佀老师告诉我:“为什么要赌?因为你之前赢过;赢钱你能实现什么?实现暂时的内心满足。至于复赌的意义,我想告诉你的是,复赌没有意义,只有损失。15年的戒赌生涯中,我发现很多本人面对赌博,都很难意识到,自己是以消费者身份去赌的,在这个实力悬殊的游戏里,消费者只要进去了,那肯定是得花钱的,输是大部分人必经的结果。就算短时间让你挣到钱,最后也会还回去,你一次比一次更多的负债,足以证明这件事。”
确实,玩的时候我把自己当玩家,赢的时候我把自己当胜利者,输的时候我把自己当失败者,独独没把自己挂钩上消费者身份。都说人的顿悟常在一瞬间,佀老师的一番话,使我突然间悟到早就该明白的一个点:我们根本就赢不到庄家口袋里的钱,不赌才是真的赢。
我思想转变的同时,家人在心理老师帮助下,观念也发生了改变。此前由于多次复赌,家人对我的信任跌到谷底,日常低落、焦虑、烦躁,无比担心“我又复赌了”的消息响起。无法心平气和相对,我与家人的关系日益僵化。经过专业心理咨询师的调和,现在总算父子、母子、夫妻关系都有所缓和,不再针锋相对,给了我极大的戒赌动力。
最近,待在中心当志愿者期间,每天跟随佀老师和其他志愿者脚步,坚持早睡早起、阅读经典文学、跑步运动打卡,偶尔还会跟着大家学点技能,努力过着很久前就该过上的正常生活,忙碌且充实。以前赌博时,脑子里整天只有下注和借钱,能有一天安生日子都是种奢望,昼夜颠倒、废寝忘食的,搞得整个人完全失了精气神,现在不一样了,不仅状态、心情调整过来了,而且再没有过想赌的念头,对我来说算是开启了新生活的“里程碑”,之后打算先继续在中心待一段时日,把金钱、时间观念完全掰正了,再好好思考以后要从事什么工作,争取未来用行动让家人在我身上重新看到希望!
采访后记
近几年来中心求助戒赌的赌博受害者,赌债高达500万以上的不在少数。本故事的主人公,大约7年的赌途,就输了600万左右,对普通家庭而言,这般巨大的损失是难以承担的,赌博的经济危害从中可见一斑。
佀老师曾说过:“当本人输了6万时,多数家庭并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;等到本人输了60万时,多数家庭依然会认为本人能靠自己戒掉,盲目还债,只有等本人输到家庭不堪承受时,家人才会认识到问题并后悔。”我们衷心希望,尚处痛苦中的赌博受害家人们,看到这里能尽早发现问题、解决问题,早日过上无赌生活。
早点戒赌,才有出路!